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-尊龙最新版
发布时间:2015-12-31
来源:牛玉秋
创作研究部副研究员、研究处处长。
“想读中文,想当作家。”
当我们问起牛玉秋老师当初为什么选择中国人民大学,选择中文系,牛老师乐呵呵地笑了。她说当时好多院校的中文系的培养方向都是当老师的,而她的理想不是老师,而是当一名“我手写我心”的作家。恰好人民大学的招生简章上写着中文系的方向是培养文艺干部,她想,这大概与自己的理想相吻合了。1965年牛玉秋老师顺利进入人大读中文,从此与人大中文系结下了深厚的缘分。
然而实际上,1965年入学之后,牛老师只在学校学习了一个学期。计划赶不上变化,第二年的二月份刚开学,刘少奇就提出大学生要半工半读,他们便被分配到海淀某地,边盖房子边读书。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多月,不久连书也没得读了,因为文化大革命爆发了。
回忆起文化大革命时期,即使事隔四十多年,牛老师依旧印象深刻。当时单一的生活与压抑的氛围可以说让许多青年的理想破灭了,对生活的热情转为“没希望”的惨淡。没有思想自由,精神的极度匮乏,无书可读,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。言论的苛刻与不自由,文人被打倒,让人们觉得“搞文字是件可怕的事情”,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想再与文字接触了,更何况谈什么文学。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下,牛老师依然“贼心不死”,始终在心里默默坚持着自己的文学梦,一点一滴地积蓄力量。文革期间知识分子大多被分配到“老少边穷”等比较艰苦的地方,但值得庆幸的是,她虽远离北京,却始终活跃在基层的广播站、文化局等相关文化单位,做些与文字有关的工作。特别是1972年纪念讲话30周年,党开始组织一些文学创作。那时起,她有机会写一些小说,发表些文学评论方面的文章。虽然那时候没什么文学刊物,但人民文学出版社逐渐恢复工作了。当时山西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一本集子,集子里面收了她一部小说。恰逢山西搞晋剧调研,虽说是任务,但她也趁着这个机会,写了一些小戏。虽说年代不自由,但文学之梦如水般渗透,如竹般破土,从默默积累到崭露头角,为她日后的求学生涯与写作道路奠定了一定的基础。
十年文革结束后,出于对命运的不甘,对文学理想的热爱,还有那份重回京城的思乡之情,牛老师决定报考北京的研究生。其实,她当时首先选择的是北大中文系。人大是1979年才恢复招生的,而北大1978年就开始招生了。北大一恢复招生,牛老师第一时间报考。然而她只上过一个学期的本科课程,专业课接触极少,对于招考毫无经验,完全靠自学,去参加北大的招生考试也就落榜了。经历了这一回,牛老师长了些经验,知道该如何学习专业课程,需要记忆哪些知识,于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读完本科的所有专业课程,在79年,人大复校的第一年,再次进入人大校园,重返中文系。
从无望的文革走来,谈及再次在人大读书的心情,牛老师会心地笑道:“回人大读研究生的那段时间,是思想最放松的时期,尽管那时候思想解放还不是很彻底,但毕竟我们有了希望。”研究生时期牛老师读的是文艺理论专业,师从纪怀民先生。虽然正常上学了,但1979年思想解放运动刚刚开始,信息、出版物都处于相当匮乏的状态,书本少得可怜。别说专业课方面书本极少,就连马列文论也很难找到相关书籍。对于没有翻译的外语著作,他们最多只能看一些外语原文,整个人对书本的欲望处于如饥似渴的状态。尽管在这样外界辅助极度缺乏的情形下,牛老师仍是勤学苦读,扎实地掌握了专业课知识。而这些理论的奠基,对她日后的道路也起了不可小觑的作用。工作以后,她研究的重点从文艺理论转移到当代文学,同时进行了大量的作品阅读和研究。她坦言,是人大中文系三年的专业教育奠定了她日后站稳脚跟的基础。“这些东西是我研究生时期奠定的基础,应该也是让我能走到现在,对当前的文学发言还不至于落后、落伍的原因。”同时,她也提倡马克思早年提及的思想自由与精神自由。
毕业几十年,从学术知识和自己的工作经验出发,牛玉秋老师对于中文系的建设与学生的培养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。她谈到:“中文系必须是两方面的培养:一方面是理论基础的教育,另外一个是艺术感受力的培养。”理论教育是奠基之石,“一个搞评论的人,能不能走得长、走得远,关键在于他有没有扎实的理论基础,有没有自己的理论体系,没有基础应该是走不远的。”艺术感受力亦是一个读中文的人应该具备的。作为中文系,应该有一种“自由开放的精神”,有一种文化氛围,在大量的作品阅读的基础上,培养个人的艺术感受力。所以对于中文系发展的期待上,她提及:“一个非常理想的中文院系,应该是弥漫着对艺术向往的精神感受,我们也不说沙龙什么,就是大家的兴趣、爱好都在这方面。”她坦言,若有人同她谈论半天的小说,她一整天都会特别愉快。遗憾的是,如今信息大爆炸,作品太多,人民的审美趣味变得特别宽泛,两人能同看一本书的经历已非常难得。从牛老师的甜美的语言中,我们不经也陷入她描绘的“文学理想时代”——共读好书,与友对论,欲辩忘言,不知时日将过矣。
访谈结束后,牛老师的话一直萦绕在耳畔,对于“文学梦”的执着,历经世事而不忘的初心都异常使我们感动。我们从她身上,看到的不仅是一位作家、评论家背后的艰辛与卓越,更是一颗永葆年轻的心在不断地拍打着、激励着后代。从建国初到新时代,变的是时代,而永远不变的是,我们那颗永远为文学而跳动的心。